时间:2023/7/26来源:本站原创作者:佚名

一九四九年阴历(乙亥牛年)十月十六日,我出生在山东济南趵突泉畔的剪子巷91号。

国语中,有个俗语称谓“大街小巷”,想必所谓巷,与街来比,应该就是城市里短而窄的小径,一般来说,曲径通幽,别有洞天,不知是否应相当于上海的里弄和北京胡同;不过故乡的这条不太长的小巷子,却与北京官府人家的胡同和上海民国初年的里弄格外的不同,正如京剧《红灯记》里的一段唱腔,“一路上多保重山高水险,沿小巷过短桥僻静安全”,恰如其分的描述了济南剪子巷独特的自然历史风韵。

临河而建的东侧两层小石楼,矗立在趵突泉喷涌的潺潺流水中,墨绿色的笮草随水流上下波动,鱼在水草中时隐或现,河虾小螃蟹在河边的石头楼地基青石板缝隙中“驻营扎寨”,小时候最喜欢吃的“嘎拉油子”(一种水生腹足类泉水螺)一抓一大把,一吃满嘴香。

趵突泉的泉水是生命之泉,趵突泉三股水是恒温泉,一般常年保持在摄氏18度左右。譬如冬季里济南寒风凛冽,地都冻裂了,济南气温在零下10度左右,28多度的温差,使人们感觉到这里的泉水温暖如春;而到了夏天,酷暑难捱,济南盆地的温度在摄氏35度,地表温度更高,不过把手伸进泉水里,泉水倒是冰镇乍凉(济南俗语泉)得天独厚的自然环境是男孩子们乐此不疲夏天戏水欢闹的乐园。

他们倒不是抓鱼捉蟹,而是在河里游泳,有的小伙伴可以从大板桥一直潜水到小板桥,也可以在小板桥上扎个猛子,再游向西门桥。孩子们随水里的杂草一起起伏,尤其“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在皎洁的月色中,一群赤膊溜光的孩子们,像水鸭子一样在河里嬉闹,不就是一道亮丽的风景么?

而女孩子们一般则是帮助家里,提篮携杵,站在河边洗衣服,搓板自然是不用带的,因为河边有太多的青石就是天然的搓板。“深院静,小庭空,断续寒砧断续风”,不也是具有诗意吗?尤其夕阳西下,胳膊肘里挽着洗好的衣物的竹篮,布衣女儿穿过竹林,轻步回家吃饭,不正是王维笔下的“竹喧归浣女,莲动下渔舟”生动的画面吗?

小河上有穹形的大板桥和平直青石板搭建的的小板桥,大小两桥把这里的小桥流水人家,装扮的格外具有韵味;趵突泉泉水甘甜,三股水日夜喷涌,临河小楼里的二楼窗户,其实都是提水的用的,吊一个水桶,直接到河里提水是最简单不过的;当然也有人家的后门,就是下河的台阶,方便家人到河里洗洗涮涮。夏天泉水清冽冰凉,而冬天则雾气氤氲,人在云中雾里桥上行,别有一番北国江南的景致。唐朝著名诗人白居易在文宗二年(年)初夏,古都洛阳赋诗作词《江南好》中描写道:“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日出江花红似火,春来江水绿如兰。能不忆江南?”,其实,以剪子巷为岸,向北奔流的泉水真的比梦境里江南水乡还要美,毕竟是天下第一泉呀。

通过二弟,著名山东油画家德润先生送了一幅很小的剪子巷后河的石头墙油画,我把它挂在家里上二楼的楼梯墙上,每天上下楼梯,都可以看见这幅我出生地的画作,它在我心中。

剪子巷东西两侧的建筑,大部分是由长方形青石块垒砌的的两层具有门面楼房。门面在楼下,楼上有邻街的窗户。鉴于剪子巷和向南连结的花墙子街都是济南古城最低漥的地方之一,石头楼的大门,都有拾级而上的石头阶梯,一般也都两三个台阶而已,既方便了来访购物的顾客,也避免了涝时大水时的倒灌。

由于商贾的原因,剪子巷不像花墙子街,西侧的石头楼上灌满了长青的爬山虎,有冬暖夏凉的泉水滋润,加上太阳从早到晚的西晒,爬山虎长得特别的旺盛。剪子巷和花墙子街路面,都是长条形的青石板路面,人们经过剪子巷,特别在夏天,一般都要脱鞋,手提鞋子前行,因为泉水从青石板的缝隙中无声无息的漫溢出来,尤其八月中旬的夜晚,“明月照古城,泉水石上流”,街面上到处湿漉漉的,和心上的人结伴同行在剪子巷,相互搀扶提携(或者鞋字更为恰当吧),是别的城市见不到的景象,宛如一幅动人的山水画面,美的让人流连忘返。

铺设街面的的大青石,源自南山古生代末期的石灰岩,特别坚硬,但又清脆,酷暑当午的暴晒,如果遇上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青石板自然就裂了开来,也就是这个原因,街面上不规则的缝隙特别的多,开裂的又是那么潇洒自如,透过这些裂缝向街面自动喷涌泉水的现象,人工是设计不出来的,赞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让剪子巷这条古巷更具有吸引人的特别的魅力。

让剪子巷更具魅力的还有它的商业和人文环境。说到商业,提到剪子巷,一些人就会想到这里应该是专卖剪子和铁器的一条小巷,而得其名,然则不尽其然。这里的繁华,除了巷子北部的打铁铺、锅、锄、铣和剪子专卖店铺,其实更多的还有大旅店、理发店(过去叫剃头店)、纺织丝店、花店、布店、针头线脑、玻璃器皿、胰子(一种肥皂)雪花膏日用品、戏装店、染坊、茶叶店、小酒店、小饭庄等应有尽有。

特别值得一提的是在剪子巷的北头,随着济南火车站的建立,还有一个济南历史最久、影响力最大,直到现在还在经营的剪子巷北头火车售票处。虽然这个售票处门脸开在老共青团路(现在称共青团路)上,但老济南还是说剪子巷火车票预售处。

走南闯北的商人和游人,清末民初,一般都是住在剪子巷大旅店,畅游趵突泉,洽谈商务在劝业场(老济南话劝场),吃饭在汇泉楼,看有声电影在新华,预定火车票,就在剪子巷火车票预售处。这样吃住行商和旅游,都一块齐活儿了,省事又方便。

再扯的远点儿,济南火车站,它被世界誉为远东第一站,是我国一处享誉世界的著名地标。它由百多年前德国著名建筑师赫尔曼·菲舍尔设计建造,一座典型的德式车站建筑。伸向蓝天的高大钟楼体现了欧洲中世纪的宗教理念,设计者又把与他们信仰中的上帝相衔接的尖顶改换成了罗马式的圆顶,并把圆顶下的墙面装饰上四个圆形大时钟,用以替代只可用听觉感知的教堂钟声,既增添了视觉观赏性,又为旅客提供了方便,可以说民国时期住在济南的旅客,应该就是从这个火车站车票预售处开始他们行程的。

当然,还有建于年的老济南火车站,老济南人都把它称为北关火车站,北关火车站距离剪子巷火车车票预售处并不太远,沿着西门桥往北就到了。这里是胶济铁路的第一站,是去章丘,寿光,烟台,青岛等地的必经之路,北关站就有这种天时地利得天独厚的条件。

在没有铁路之前,城市繁华区一般都临水而兴旺,北关一带也是如此。记得由西门到北关站的沿河西侧,一路北去,有很多工厂作坊。如大染坊、面粉厂(后来的挂面厂)、造纸厂、发电厂;甚至铜元局,推测后者应该是与造铜币有关吧。

当然,在中国近代史上,济南很多进入史册的有声电影影剧院,也都在剪子巷附近。如在九十六年前济南旧军门巷建立的济南电影院,50年代后更名新华电影院;济南地标性建筑,在人民商场的中国电影院,古色古香的中式门楼,是一代人的记忆,以及在城顶附近的大同剧院,都位于剪子巷向北东西两厢不远的地方。

除了往北,我们聊聊剪子巷往西。在剪子巷南端与五路狮子口往西,记得小时候有很多的小摊贩,有的也有门头。在这里卖锅饼、烧饼油条和豆腐脑等小吃。大姊的同班同学中,有一位日裔的同学,暂且称为白姐吧,抗战胜利后父母不知漂泊何处,孤苦伶仃的白姐和奶奶相依为命。我的母亲时不时买了锅饼,让大姊送到白姐的住处,有时也送些衣物和毯子接济她们。经过十几年的煎熬,中日关系正常化之后,经过相关单位的帮助,白姐找到了工作,也组建了家庭,正巧她的住处,与大姊住的计量局宿舍都在青年桥附近,而且离我们住的南新街的家(年之后,我们全家也迁入爷爷在南新街十九世纪初买的南新街65号,与张志故居为邻)也不远,他们就常常来我们南新街的街看望母亲,这也是当时剪子巷人文环境而结缘吧。

从五路狮子口再往西,靠近长春观那条街巷北首高台大门里,曾经是一位二中的同窗,也是我的至交,学兄高杰先生的住所。杰兄的哥哥高俊,也是我的兄长,得益于趵突泉这块风水宝地,高家真的是一家俊杰。高家兄弟个子高,初中时都已经一米八十以上的个头了,除了学习好,打篮球也是济南皇亭青少年业余体校的高手。在二中高中部篮球队王新力,苏魁英这些篮球大侠的指导下,初中部的高杰也常常上场,露上一手。

我和高杰兄交往深了,经常去他们家玩,高伯伯和伯母善良慈祥,拿出糖果来招待我们。我喜欢写字,记得初二或初三(年)时写了四幅屏送给杰兄,得到杰兄的父亲,高伯的夸奖和鼓励。从那以后,无论到哪里,书写毛笔字,我都没有丢弃过。

五十多年后,最近我们通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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